昏黄的光反射出商晏迷惑的神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西门瀛想要结束这段联姻。

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她几近颤着声,“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紧接着她焦急的给予肯定回答,像是怕失去什么,“我一直都能接受我们对外联姻的名义。”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若是真的让她放手,还真有点舍不得。

听到她的回答,西门瀛的心似乎稳定了几分,这么多年的孤寂还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如果你能接受,那你为什么一直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商晏下意识反驳,“那不是别的女人,那是你深爱的宴杉。”

她的声音忽然就弱了下来,“说到底我们之间都是假的,没有什么是真的……”

说完这句话,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若不是此时靠在车座椅上,她一定会狼狈的瘫倒在地上。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忘记宴杉,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的掩盖他们联姻的事实,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结果。

就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铡了她的脑袋。

轻颤的手指怎么也无法忽略,西门瀛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红,他的声音都有一种惊惧的颤,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我们之间都是假的吗?”

他真的无法接受他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也只能换来一句“我们之间都是假的,没有什么是真的”。

他不怪商晏,他清楚的意识到经历过一次情伤的她很难开始第二段感情,他只怪自己,为什么不能走进她的心里。

商晏意识到西门瀛可能误会了她的意思,她生硬的解释着,心也在疼,“我说的只是联姻,这原本只是一场交易,不是吗?”

“真的只是一场交易吗?到现在,你都还觉得这只是一场交易吗?”

西门瀛根本不敢去看她,怕看到她眼睛中的疏离和无情,但若是他生出勇气看一眼,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她看到西门瀛眼底泛起的薄红,咽喉像是被人扼住,夺去呼吸。

她怎会不明白他们之间早已超出了交易的范围,那也只不过是个敷衍的理由。

西门瀛在她心里面的位置与日俱增,早已是和姜丞姜了一样同等的地位,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如果他们彼此之间不是有宴杉和薄温言这俩个人的过去,她又岂会在此刻拿交易当挡箭牌。

商晏垂下眼眸,露出一抹不禁风的怯弱。

西门瀛余光一瞥,顿时心都疼了。

他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这是他的错,是他考虑不周,如果他当初没有为了打消商晏的怀疑而编出宴杉这一个理由,如今他和商晏就不会走到争吵这一步。

他多想告知商晏真相,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他可以不顾自己,但他不能不顾商晏。

他的手在发颤,从心脏位置蔓延至全身的疼痛让他对眼前昏黄的路况模糊了双眼。

他不得不将车子停在安全的路边。

外面犀利刺耳的风声销声匿迹,温热的车内陷入一片凝滞僵持的冷寂。

商晏缄默不言,红着眼,像是赌气般偏头看向窗外。

明明车内的暖气开得那么足,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一抹刺骨的冷。

她忍不住将手藏进衣服里,一道冬天她的手脚就异常的冰冷,像是冰雪里浸泡过似的。

忽然,手掌传来一阵温热。

她下意识回头看,是西门瀛包裹住了自己的双手,如同稀世珍宝般放到嘴边,从嘴里呼出热气轻轻揉捏。

高处悬挂的路灯恰巧将一束光打下来,照着他轮廓精致大气的五官,他的眼睛是那么漆黑,瞳孔唯一的一抹白像是她的存在。

明明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拥有着无数人都无法匹敌的地位权势,有多少女人看到他都会曲意逢迎、趋之若鹜,偏偏为她低下了头。

商晏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原本高涨的情绪也在此时平静下来。

经过西门瀛的一番呵护,手不冰冷了。

见他从后面拿出一对毛茸茸的手套,细心的给她戴上,“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早点让你把手套戴上,刚才是不是冷的很难受?”

面对他的如此关切,商晏表现得略微不自然,“还、还好,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有说。”

西门瀛握着她的手放在他胸腔中心脏的位置,那里是一片火热的滚烫,仿佛要将人烫伤。

她有些别扭,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来,可西门瀛却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看着他那双深情的眼,差点就沉溺于此。

西门瀛哑着声音借着微弱的光看她,“我的心脏是不是跳得很快?”

“……嗯,跳得很快,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听着他的声音,商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他。

“对,我身体不舒服,我好像……生病了。”

他故意拖延声音,有几分勾人的意味在里面。

“什、什么病?”

“心口疼。”他原本想说相思病的,转念一想又怕吓到她,所以改口了。

商晏只当听不出西门瀛的弦外之音,“要不要转路去医院看看?”

西门瀛微微俯下身身子凑过去靠近她,商晏下意识往后靠。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适可而止,而是商晏每退一步他就往前进一步,直到将商晏逼靠在车门上,微扬的唇角仿佛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的病——”

他故意顿了顿,像是欲擒故纵,“我的病也只有你能治。”

商晏瞳孔微缩,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来。

如此直白的拐弯抹角,她再听不出来,才真的是愚不可及。

这一刻,不只西门瀛的心跳得很快,她的心也如擂鼓一般,几乎要敲碎她所有的理智。

稀薄的空气顿时被一剂干燥剂彻底点燃,暧昧的齁甜钻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她差点崩溃了。

看着西门瀛宽厚有力的胸膛继续朝她压过来,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挡,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我心口疼得厉害,你要不要帮我治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