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一直刻意的没有去调查此事。
程渡的动作很快,西门家族在信息这块的挑梁柱,否则也不可能为西门瀛效命。
[少主,商小姐因为绑架案留下心里阴影,也就是俗称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当时商小姐年纪小,商老太爷便找了心理医生,而后醒来的商小姐便忘记了自己曾经历过绑架案一事。]
得知真相,西门瀛的神情不仅没有丝毫松懈,反倒是越发沉重,看着透明的玻璃,折射在他的瞳孔,映出他凝滞僵硬的神情,整个人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他恍惚想起上次在医院他闹着商晏陪他一起做检查,而后得知商晏患有幽闭恐惧症的事。
当时调查的结果,商晏的幽闭恐惧症是和商父商母小时候将她关杂物间有关。
但商晏将多年前绑架的事忘记……所以幽闭恐惧症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按照当年的情况来讲,商晏带着他逃跑,但躲过一劫的他并没有发现商晏的身影,所以很有可能是被东南亚的人带了回去。
那些人都是没有良心的亡命之徒,对待逃跑的人一贯的残忍。
明明那时靠近商晏,他都被年纪轻轻的她身上的气定神闲震惊,如果只是记忆中的环境,以商晏的心理素质不该留下阴影才对,除非商晏被抓回去后,那些人对她进行了非人的折磨。
他无法想象那些人会怎么对她。
可当年的人全都死绝了,没有任何监控卫星设备,如今恐怕除了商晏自己,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难怪商晏没有认出他钱包里的照片就是绑架案时的她。
那张照片是他后来带人回去的时候,在桌子底下发现的,想必拍下照片是为了让东南亚那边的买家验货。
他的心顿时就痛了,胸腔中一股尖锐的刺痛顿时就传遍全身。
他疼得直接单膝跪了下去,单手握紧成拳紧紧依附着玻璃表面。
明明商晏不应该承受这一切,如果不是为了救他!
商晏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隐忍的、克制的、疯狂的爱意全都被丢入熔炉,在此刻化作愧疚与心疼。
那一抹自责就像是一粒种子,从那年起就种在了西门瀛的心里,经过这么多年的滋养与浇灌,早已生根发芽,犹如藤蔓牢牢抓紧长成苍天大树。
就算砍了,就算连根拔起,可伤疤与创口就在那,抹不掉也填不平。
光滑细腻的玻璃表面涌现一抹指甲划痕,近距离看很明显,但若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原本补觉的商晏刚睡了没一个小时便起来上厕所,上完厕所后她本打算继续睡觉,像是命运的驱使让她想看看西门瀛在做什么。
打开阁楼的门,对面西门瀛阁楼的门是虚掩的,如同刻意留出来的一条缝。
透过那条缝隙,她看到跪在地上的西门瀛颤抖的背影。
顿时瞳孔狠缩,震惊得忍不住捂住嘴,避免发出声音。
他……这是在哭吗!
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西门瀛如此脆弱颓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样的事竟然能够让西门瀛这样的人崩溃,心脏像是被人用千斤重的铁锤狠狠反复砸碎碾磨,就像是捶打牛肉丸那样。
她差点被夺去呼吸,清透生辉的眼底蓦地变得失落起来,跟大海似的无边无际的心疼。
她原本想走进去看看西门瀛,就算她解决不了也可以安慰一二,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可她脚还没迈出就已经后悔了。
男人都是好面的,西门瀛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也不例外。
她想西门瀛是不会希望让自己看到他脆弱悲戚的另一面。
做个瞎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棉质拖鞋本就无声,再加上商晏刻意放轻的脚步,直到她离开回到房间,西门瀛也未曾察觉有人曾来过。
回到房间,商晏便拿起水杯对着自己的嘴就猛灌了几口,紧接着大口大口的喘气。
家族中的一应事务和外面的所有算计是不可能让西门瀛崩溃的,如此细腻之人想必也只有为情所困、爱而不得才是最好的解释。
原本似烟雾缭绕的困意再看到西门瀛的那一刻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哪里来的困意,整个人精神清醒得不行。
后面的几个小时商晏没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只是躺在**,好长一段时间面无表情地盯着坠灯。
直到橙红色的夕阳充斥着整个卧室,商晏才缓缓从**爬起,她捏了捏眉心,一脸的疲惫。
因着昨晚睡眠短浅的缘故,再加上今日的清醒沉沦,眼睛周围显而易见的乌黑。
许是消化得太快,肚子干瘪瘪的难受,此刻格外的馋念泡面。
当她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西门瀛。
一看到西门瀛她就想起白日里透过门缝看到的一切,可现在的他即便身穿家居服也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你醒了!”西门瀛看到她眼下的乌黑淡青,眉心已然拧成了川字,他走过来弯下腰细细的瞧着她眼下,“你没睡吗?眼下的乌黑怎么这么严重。”
商晏自然不会提起白日看到的一切,当做没发生,她随意摆手一笑,“就算睡足了也不是那么快就能消下去的,很正常,我抹点粉底盖一下就好了。”
西门瀛精准捕捉到她话语中的“粉底”二字,“你今晚要出门吗?”
商晏顿了一下,本想悄悄去的,怎么被自己给亲口说了出来。
她有些不自然地解释,“我就随便逛逛。”
“你想去哪里逛,我陪你一起。”
“不、不用了。”
难不成要她把西门瀛带去白马俱乐部?
那里的人看到西门瀛这样的长相和气质,还不得疯了。
西门瀛眼眸暗烁,没再继续坚持,商晏有商晏的社交,他不该阻拦,“那你什么时候出去,又什么时候回来?”
有那么一刻,她都觉得她和西门瀛之间就像是夫妻间的报备一样,偏偏她更像将贤惠的妻子丢在家里,自己则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臭男人。
“差不多天完全黑。”商晏分明有些底气不足,“至于回来的时间,我也不确定我什么时候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