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商晏越发觉得自己像是抛夫弃子的丈夫。
再余光一瞥西门瀛看向自己时那略带……略带幽怨的眼神……
想着西门瀛方才一定是经历了大悲苦楚,自己这么隐瞒着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但好像说出来更不合适。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还是乖乖选择闭口不言。
西门瀛沉默了一会,“要不要把饭吃了再去?”
“我想吃泡面。”
她以为西门瀛会和其他人一样告诉她吃泡面不健康,让她别吃了,可——
“你想什么味的,我让人送来,我给你泡。”
商晏愣了一下,连忙按住他要打电话的手,“不用送,厨房里上面的储物柜子里有,我自己泡就好了。”
“我来。”
她看着西门瀛走进厨房,拿下两桶泡面,“你想吃香菇炖鸡还是红烧排骨?”
“……红烧排骨。”她难免诧异,“你也吃吗?”
西门瀛看着她,“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商晏忙不迭解释,只觉得泡面与西门瀛这样冷欲温润的贵公子来说好像有些格格不入。
忽然她想起西门瀛也曾征战沙场,在东国那样残酷充满杀戮的维和战场,某些极端的环境与处境下,有时候能有一桶热乎乎的泡面已属奢侈。
除非是西门瀛,否则在泡面这样的东西上,应该没有人能与她谈到一处。
“那你弄你的,我弄我的。”
商晏拿过自己的红烧排骨,西门瀛则是点头拆起了香菇炖鸡。
倏地,商晏撕调料包的手骤然顿住,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西门瀛的香菇炖鸡只有金黄弯曲的面饼,却没有一包调料。
她下意识忍不住笑,“不是你这运气也太……怎么会一包调料都没有呢!”
商晏还好心的替他翻找起来,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没注意到西门瀛的手指将泡面边沿捏变形出来的褶皱。
西门瀛喉结滚动,“流水线一日要重复上千万数的工作,可能是一时遗漏。”
“我给你重新拿一桶。”
商晏不忍西门瀛失落,抬手便拿了新的一桶下来。
这次里面倒是不缺调料,反倒是双倍调料。
“看样子那一桶没调料的是到这一桶来了。”
几分钟后,泡面已好,商晏和西门瀛面对面吃着泡面,白乎乎的热气于俩人间升腾。
“其实泡面也不能多吃,它属于油炸食品,吃多了也难免影响消化。”开口的是商晏。
看着眼前的西门瀛,她终于理解之前姜丞和她说泡面不健康的初衷。
西门瀛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偶尔吃一次没关系的,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靠着泡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诱人的红油,商晏思绪蓦地碰撞,像是想起什么来。
她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西门瀛,小心翼翼试探道,“贺京,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从海边回来,在车上说的话吗?”
闻言,西门瀛咀嚼的动作分明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停住一下,墨某微闪,“我们好像说了很多话,你说的是哪一句?”
他怎么能不知道商晏说的是什么,从打开泡面桶看到没有调料包的那一刻他立马就想起来了。
他企图商晏想不起来,可商晏的记忆又是那般好。
商晏盯着西门瀛的眼,“那你肯定还记得我们互相交换一起在流星下许的愿望吧?”
“……记得。”他能说不记得吗?
很显然是不可以的。
商晏眸中的波光显然有些不怀好意,慢悠悠的语调,“当时我们交换愿望,我们说好了如果谁说谎的话,以后吃泡面没有调料包……所以,你是不是骗了我?”
西门瀛难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只是一个巧合。”
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真的会应验!
况且只是说了一半,这怎么能算是骗!
“真的吗?哪有这么巧的事。”
见商晏分明有些不信,西门瀛只能微敛笑意,认真地看着她,“你认为我会骗你吗?”
西门瀛的眼神太赤诚,商晏有些不自然地撩了一下头发,故作瞥了旁边那没有调料的泡面一眼,“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
西门瀛往后一靠,有些赌气的意味在里面,也指着那桶没有调料的泡面,鼻子出气,“所以你是信它,也不肯信我?”
商晏难得见西门瀛有些孩子般的模态在里面,忍不住笑了,又连忙哄他,“好了好了,我肯定是信你的。”
见商晏不再盯着这事,西门瀛的心也稍微安了几分,只是余光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旁边那桶泡面,心中忍不住感慨怎么偏偏就有那么巧的事!
初冬的黄昏消失得快,天也黑得快。
商晏同西门瀛一起研究了一下关于城中村的项目,城中村已经开始动工,算着找个合适的时间,暗中前去考察,以便确定其中有没有人搞鬼。
以商晏和西门瀛的身份,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就像董事长要亲自筛选投递者的简历,完全没那个必要,不需要亲力亲为。
但商晏和西门瀛因为商父商母接了项目总监和副总监的位置。
将项目过了一遍,商晏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揉捏并捶打着有些酸痛的后颈。
西门瀛并起身绕到她身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为她细细的揉捏,“是这里不舒服吗?”
“……对。”
温热且有些粗粝的大掌滑过敏感的后颈,如同触摸到毒蛇的鳞片,引起阵阵颤栗。
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胸膛的坚硬与温热,那一束如火如日的目光几乎如同扣下的子弹击穿人平静的内心,幸亏商晏穿的是长衫,否则西门瀛就能看到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西门瀛一只手就扶住了商晏纤细滑嫩的脖颈,另一只手的拇指按着肩上的位置。
昏黄的灯光给他们披上薄薄的一层,窗外风声不停,他们的心一直跳动。
从这个角度西门瀛可以欣赏到商晏细长浓密的睫毛,似是有些不安的煽动。
商晏紧抿了一下殷红泛着光泽的唇瓣,双手紧紧扣着椅子上的边角,那被指甲扣出来的月牙痕像是昭示着她的期翼和挣扎,如同陷入沼泽中,怎么也出不来,越挣扎就只能陷得越深,直至被他完全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