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吗?真的是错觉吗?总觉得西门瀛的每次离开都将不会再回来。
他们之间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她已经习惯有西门瀛的存在,也不知真到了那一天,自己能不能坦然接受。
心里面能不能接受她不强求,但会一遍遍告诉自己千万!千万别掉眼泪!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但西门瀛那般好的人,她不想成为拖住他压着他的负累。
商公馆外夜色寂静,整座偌大的建筑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商晏站在车前静静地看着,想着它曾经灯火通明的样子。
那些由她亲手编织出的锦帛在充斥着怨恨与算计的苦心经营中,早已变得劣迹斑斑,所有的一切被撞得面目全非。
隐藏在暗处的车灯忽然亮起,将一切黑暗都照耀得明亮,刺眼的光让商晏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睛。
她看到从车子上走下来的薄温言。
薄温言应该已经恢复出院了,身上没再穿着上次的病号服,是印象中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
商晏只看了一眼,下意识想要离开有他在的地方。
刚打开车门,就被追上来的薄温言一把重重的关上,发出极其沉重的闷响。
“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跑,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你是在怕我?”
商晏听着他依旧质问的语气,眼底的眸色比这夜色还要凉上几分,“你说错了,老鼠见到猫是害怕,而我见到你是厌恶。”
她眼里的情绪是不加隐藏的。
薄温言想着上次俩人的不欢而散,隐忍着怒气,“你非要激怒我是吧!”
“我说的是事实。”商晏用力去拉车门,“放手!”
薄温言见她如此疾言厉色,虽然没有放手,但态度软下来几分,“和我说说话都不行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薄温言难得低下高贵的头颅,在商晏那里却显得一文不值。
商晏的沉默让他产生错觉,他自顾自地说,“我听到消息,你利用王耀一事将你父母都从商公馆中赶了出去,又命人将公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进行了清理修葺,我想今天你应该会回来商公馆看一看的,我不确定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又担心错过,所以早早地便来这里等着你了。”
风声肆虐,商晏的脸已经被冻得冷僵,后面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她自动忽略。
虽对薄温言有恨,但也不得不震惊于他的情报消息。
知道王耀的事倒没什么稀奇,毕竟是摆在大众面前的,但她利用王耀将商如海蒋娴撵出公馆这样隐晦的事,薄温言竟然也能知晓。
“你在监视我吗?”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而薄温言暗烁的眸色证实了她的猜想,“我只是担心你。”
商晏顿时就怒了,“薄温言!你是不是有病!”
“我只是担心你,我有什么错。”
商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你之前不是说薄老夫人将沈知书放逐国外了吗?怎么!你没把她带回来?”
薄温言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到沈知书,但还是如实回答,“奶奶那边没松口。”
“所以你应该担心的是沈知书,而不是我。”商晏拧着眉盯着他,“薄温言!我就奇怪了,你当初不是逼着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口口声声有多爱沈知书吗?怎么如今连把她从国外带回来都做不到,你是不能带回来,还是不想带回来?”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薄温言可能真的喜欢上她了,只是薄温言不承认。
因为薄温言现在的眼神和当初她看薄温言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爱而不得,就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
对于薄温言这样的人来说,无论搞垮他什么都算不上致命的打击,只要和她痛彻心扉,经受比她更加痛苦的伤害才算得上功德圆满。
她一定也要薄温言尝尝这种滋味。
薄温言沉默了。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商晏的问题。
但他不得不承认身边没有沈知书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他不是必须需要沈知书的存在。
反倒是他每一日都格外想见到商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今天晚上明明不应该来这里的,但他还是来了。
商晏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薄温言,你是个成年人,该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任,这次你的对手是贺京,你不可能这么轻易逃过去的。”
她不希望西门瀛受委屈,所以一直记着这件事。
薄温言握紧拳头,“你当真这么希望我向贺京道歉?”
商晏斩钉截铁回答,“当然。”
“你就这么在乎他?”
“是,我在乎他,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呵!”薄温言讽刺一笑,“那我算什么?”
“算你执着。”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比她更先看清薄温言的是西门瀛和姜了。
薄温言极力压着心中的不满,“城中村的项目我看到了,我知道是贺京在背后帮着你,但你以为他帮你就是对你好吗?城中村这个项目本就多少人都想要,你坐上总负责人这个位置,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知道吗?你抬头看看,有多少树叶就有多少双密密麻麻的眼睛,这是一个众矢之的!你能逃过一次,难不成每一次都能逃过吗!”
商晏直接无视薄温言隐忍的声嘶力竭,她说出了那句曾经当着姜丞季桑姜了西门瀛面说过的那句话,“我有贺京我不怕!”
薄温言顿时怔住,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塑,沉默又笔直。
他看着商晏,她眼里全是对西门瀛的信任,半点虚假犹豫都看不到。
“没有谁会是谁永远的依靠!”
商晏弯唇,“薄温言!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你对他了解多少,你又知道他多少事情?他的人脉?他的圈子?他的阻碍?他那些不可告人永远瞒着你的秘密,贺家是怎样水深火热?东国维和战场他又是怎样的处境?还有很多很多,这些你都知道吗?这些他都告诉过你吗?他知道你所有的事情,而你对他却没有半分的了解,你们之间就是一个人的掌控,一个人的全局,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随时都有离开你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