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李覆城是开玩笑的,可只听他接下来说,“尽快今天之内找个时间去把名字改了。”

“是少爷。”

商晏眼角眉梢透露出几分意外,她只是想试探李覆城的心境和对自己以及城中村项目的态度,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

这是新时代,又不是跟封建社会赐名似的,觉得光荣还要千恩万谢,难免有些不尊重人的意味。

她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不迁怒无辜之人,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居然因为她的一句试探改了名字。

但看肖休那平静的态度就跟接任务似的,想来在李覆城手底下做事就跟伴君如伴虎一样,只能顺从,不能反抗。

她心里对李覆城的认知又深刻不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会有错的道理。

况且今天之内,看时间,户籍科早就下班了,那就只能动用私人力量。

他们这个圈子,动用权势和私人力量办事是特别正常且常见的,跟吃饭似的普通。

让她意外的是李覆城居然会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言兜那么大的圈子,难免觉得不正常,商晏第一想法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也不知李覆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看样子接下来得更加小心了。

“商晏小姐觉得如何?”

“只要肖休喜欢就好了。”

此话一出,李覆城晦暗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阴刻狠厉,那股报复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有点像拿着你的真心去讨好另一个人的悲哀,难怪李覆城压不住气了。

肖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谢谢商晏小姐,我很喜欢。”

肖修自然也听出其中的门道,忍不住抬手就着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商晏又怎会承担这份莫须有的“功劳”,那明明就是李覆城过度的自我主观,“你该谢的人不是我,毕竟这事是你家少爷做的主。”

李覆城不怒反笑,深知眼前的商晏也是个一点亏都吃不得的主。

充当无情炮火轰炸的肖修只能硬着头皮,“谢少爷。”

权和势、财与能再加一个社会地位和自身思想,等同于无人可挡的王炸!

“还没问商晏小姐喜欢喝什么茶?中意哪处茶馆?”

“客随主便,我看覆城少爷的心意。”

“女士具有优先选择权,自然不能算在客随主便当中,在下也不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

李覆城故意将“怜香惜玉”四个字咬得很重。

商晏也没将精力放在这件事上,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与李覆城之间可能有一场恶战要打,“老舍茶馆,那里的戏剧很不错。”

李覆城盯着商晏纤细挺直的细腰,忽然就改变了主意,语气有些晦暗不明,“突然想起我在南郊倒是有一处私人茶馆,比不得商晏小姐口中的老舍茶馆繁华,翠竹隐着曲栏,倒也是一处极为幽静文雅之处,后院住着几株绿梅,想来这个时候已经开花了,就是离市中心远了点,要耗费些时间,不知商晏小姐可有兴趣去看一看?”

南郊!呵!的确远!

若是李覆城想做什么,那她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惜了,李覆城没那么大的胆子。

喝茶这种事,圈内人大多都是用来撑场面的、装场子的。

不过像李覆城这样防备心极强的人居然会偏爱翠竹和绿梅这样清冷矜贵的植物,倒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却之不恭。”

最主要的是她既然上车了,李覆城不会轻易让她离开,此时反抗是最无效的,倒不如借此机会打入敌人心防,以便来日做对手的砝码。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今日李覆城出现在城中村施工现场,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来看媒体记者的完成度。

他想做的远不止这些。

甚至让她生出一种李覆城就是故意让她发现、特意等她的错觉。

或许这并不是错觉……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她倒要看看李覆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覆城露出势在必得的笑,仿佛笃定商晏一定会同意。

商晏没注意到肖修在听到李覆城提起南郊的私人茶馆时,看向后视镜时意外的眼神。

那是少爷的私人场所,几乎没人去过,更别提女人!

可以说是少爷在南郊的一个精神世界,没想到少爷与这位商晏小姐不过闲聊几句,就已经到这种地步。

李覆城所说的茶馆位置比较偏,是在一座山顶上,附近没有任何建筑和交通,且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若是被困于此,凭自身的力量是很难逃脱的。

下车的时候,是李覆城亲自给商晏开的车门。

商晏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这样的人越绅士就越危险。

商晏打量着四周,这好像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因为一眼望去就可以一览群山。

面前占地面积很大的建筑,与其说南郊的私人茶馆,倒不如说是一座宅院。

中式宅院楼阁叠嶂,透露出一股质朴的旧感,是园林式的设计。

商晏竟然从这座宅院中感受到一种难舍难分的爱情苦楚,断壁残垣没有刻意的修复,有些陈年旧事的味道在里面。

并不反感,反倒有些好奇,李覆城的私人宅院怎么会给她这种错觉。

商晏的平静吸引着李覆城的注意,从进入南郊到登顶这座山之间,他一直有在不动声色观察商晏,企图从她神情中捕捉到一丝害怕。

很明显,他是失望的,商晏从始至终表情就没什么变化,谈吐举止像是标配。

换做其他女人被带到这样人烟稀少、没有交通的地方,恐怕早就抖了。

李覆城见她打量着这座宅院,山顶的风很大,偶尔风过来的时候他拿出揣在口袋的手掩了掩口鼻。

“商晏小姐就不害怕吗?”

“怕什么?”

“这是是我的地盘,商晏小姐就不怕我起了歹心,对你做什么吗?”

商晏将目光从一株槐树上移到李覆城的脸上,红唇维扬,和她一样寡淡但又浓烈的笑,“我的确不是您俩位的对手,但输赢又不是这样便能定论的,若是能,少林寺早就人满为患了。”

如果她连这些问题都没有考虑过,又岂会来到这里。

她凑到李覆城眼前,眼睛明亮得让人生出一股不敢直视的心虚,“覆城少爷,我不否认你有那个心思,但是——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