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光线暗了点,家具破旧了点,前台的小姐丑了点。
“欢迎光临。”为客人办理入住的是个穿着旗袍的女孩,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笑起来很甜美可亲:“第一次来这里吧?这里的路总是堵车,休息一下就能启程了。”
“前面堵吗?”我怎么不觉得?刚才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几辆车。
“请把生辰八字给我登记一下。”
“啥?不是身份证吗?”我诧异地问,从来没听说办入住要登记这个的。
“不好意思啊,我说错了,能不能麻烦您说下真实的生日?”她朝我灿然一笑,“毕竟现在假身份证太多了。”
虽然心存疑惑,我还是随口编了个生日给她留下,因为家里有个神奇的老爹,为了防患于未然,从我出生起在派出所上报的就是个假的生日。
双魁紧跟在我身后,飞快地报了数字,就领走了住宿牌。
“这里真是原始,还用钥匙牌的,现在不都是刷卡了吗?”老黄一边抱怨一边上楼,“居然还问老子生日?老子农历公历生日都过,怎么可能都告诉她?就胡乱编了一个。”
他说完回头看我:“少奶奶,你是几号房间?”
“203。”我看了看手里的木牌,也不知这牌子是什么木头雕就,握在手里竟然还有隐隐的温暖。
“我205。”双魁跟着说。
“我是007。”罗小宗端详了木牌半晌,才缓缓报了个数字。
这次他话音未落,就换来我们的一阵压抑的嘲笑,但是罗小宗显然对那个英俊潇洒的英国间谍没有任何印象,眨巴着白痴的眼睛沉默地看着我们。
“客人们。”因为罗小宗严重路痴,我们还是决定先帮007找到房间,哪想刚刚拐出了大厅,负责办入住的旗袍少女就就追了过来:“有件事情想跟你们说一下。”
“啥事?”老黄的脑筋只能跟动物靠拢,“是不是房间里没有卫生间?还是这里没有晚饭?”
“不是的。”她快步走了过来,指着昏暗的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那扇门,千万不要打开,里面有很可怕的东西。”
“很可怕的东西?”我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血脉的影响真是太大了,一遇到奇异的事情我就不能自已。
“据说,那扇门里经常会出现奇怪的影子,还有客人在打开门之后失踪……”她脸色惨白地叮嘱了我们一下,就又转身去大厅了。
“王八蛋,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等我们入住了才告诉我们这个。”老黄骂骂咧咧地望着门口排队的人,“黑店,让他们退钱!”
“算了,算了。”我急忙推他到走廊里,“这么晚了,高速上也没有别的选择,先将就一宿吧。”
边说我还边回头望着走廊尽头的,被女接待员叮嘱禁止打开的门。
那是一扇白色的磨砂玻璃门,远远望去,仿佛里面藏着浓浓夜雾,让人无法一眼望到门里的情境。
门后,到底会有什么?
为什么我会觉得有谁的眼睛,正透过那密布的灰尘,在遥遥地望着我们?
但是我无暇管这些了,把罗小宗那个白痴安置好,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睡觉。
这家旅馆的布局极其之奇怪,我、双魁、老黄的门牌都是2字开头,罗小宗家司机的是3字开头,还有0字开头的罗小宗,五个人的房间居然都是紧挨着的。
屋子里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可是一晚上的屡次受惊,外加拼命的赶路,我几乎是一躺在**的同时,就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正睡得香甜,突然隐约听到黑暗中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绡绡,绡绡。”一声叠着一声,连绵不断,简直跟催命一样。
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痛苦的高中时期,那个时候老妈就是这样叫我起床的。
或许老妈的**威在我的生命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在奇怪声音的催促下,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睁开了眼睛。
醒来后急忙从**爬起来,寻找我老妈的芳踪。
可是我看了半天,屋子里只有家具暗黑的影子,哪里有半个人影?然而呼唤的声音时有时无,仔细一听却又找不到来处,仿佛是在脑海中回**一样。
我把耳朵捂住,凝神听了一下,确定声音是从门外传出来之后,从书包里拿了几张纸符和一把香灰,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走廊里静寂无声,空无一人,只有顶灯挥洒着淡淡的光芒。
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古怪,正撑着打架的眼皮想摸回房间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走廊里响起了细细的呼唤声。
我急忙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走廊尽头的磨砂玻璃门。
它在灯光的阴影里,散发着朦胧的神秘光辉,而且看起来似乎和刚才有些不同,似乎上面多了些什么。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虽然我只有一些三脚猫的本领,但是不妨碍我有增生的胆量。
于是我探着脑袋,手举一张纸符,小心翼翼的往门前走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这次我看清了,门后多了个影子!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只有一半的影子。
一双人的腿,正投映在那布满了灰尘的玻璃门上!
这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如果真的有人站在门的对面,又怎么会只投映出一半的影像?
我强自镇定,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门上厚厚的积灰,清晰可见,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了,影子已经不如刚才看的时候那么清晰明了。
我好奇地伸手按在门上,想抚掉上面黑褐色的灰尘,好看清对面的景象。
玻璃触手冰冷,带着一种异于常温的寒意。
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拭去浮灰,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门后的影子突然动了一下,就像有个活生生的人,正站在对面,要躲避我的探询。
“哇——”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了,又爆出了刺耳的尖叫。
而门里的影子似乎在和我作对,我这一叫不要紧,它居然又示威般地动了动。
并且动过之后,阴影的面积随之扩大了几分,原本是孤零零的两条长腿,现在看上去又多了条腰线出来。
我被这奇怪的现象吓得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
难道对面是一副画吗?有人正拿着丹青之笔,在慢慢描绘一个人的身影?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被这扇古怪的门吓得冷汗涔涔,突然就有一只冰冷的手,悄无声息的从后面伸出来,一把就按住了我的肩膀。
这一次不光是冷汗了,全身的汗毛都像迎接检阅的士兵一样,集体起立。我甚至都爆发不出来高亢的尖叫,只有拼命哆嗦的份。
“绡绡……”就在我跟筛子一样没命打摆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不是很冷啊?还是犯了羊癫风了,为什么不停地抖啊?”
“去死,你才犯了疯病!”见身后站着的是一脸白痴像的罗小宗,我瞬间又拾起英雄气概,做势要扑上去打他。
“绡绡,你为什么生气啊?老黄不是说这个词就是形容一个人很激动的意思吗?”罗小宗一脸的无辜,戚戚艾艾地望着我。
我在灯下看着他,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看了半天才发现一直跟在他身后做背景的妖怪大部队,居然全部人间蒸发了。
“小宗,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难道它们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仍奔波在高速路上?
“没有啊……”罗小宗傻愣愣地地看着我:“我正睡得香,听到有人在不停的叫我的名字,就跑出来看看。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你坐在走廊上,对着这扇门在发羊癫风……”
“闭嘴,少说废话!”我被他气得脑门生痛,指着身后的那扇蒙尘的玻璃门,“那上面有什么?你看得到吗?”
罗小宗使劲的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波浪鼓一样摇着头。
看来果然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到,门后那朦胧的光辉,和神秘的人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视?
“算了,还是先回去睡觉吧。”我从地上爬起来,拽着一脸迷茫的罗小宗,往我们各自的房间走去。
“绡绡”、“绡绡”哪知我刚刚走了几米远,身后突然传来飘飘乎乎的声音,叫的依旧是我的名字。
我脚步不由一滞,罗小宗也突然扭过头,望向身后。
“绡绡,刚才又有人叫我的名字了,你听到了吗?”罗小宗这次吓得脸色惨白,显然还没有完全丧失人类的本能。
我朝他点了点头,但是却不敢告诉他,我所听到的声音呼唤的一直是我的名字。
“可、可是为什么我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啊?”罗小宗牙关打战,抓着我的胳膊哆哆嗦嗦的发抖。
“估计是幻听,不要担心,人累了经常这样。”我急忙温言软语的安慰他,生怕这个白痴受到惊吓再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罗小宗就忘记了恐惧,呆呆地望着我。
“什么是幻听?”
“就是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其实那都是人自己的错觉而已。”
“什么叫错觉?怎么还有对觉吗?”
我望着他呆傻却严肃的脸,突然觉得头大如斗,眼看自己就要落入罗小宗的金牌杀手锏:“十万个为什么”的无底深渊里。
不过还好老天有眼,就在罗小宗张嘴又要问的时候。只听空****的走廊里传来“咯吱——”一声清响。
又一扇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壮硕的影子,却正是老黄。
只是此时他已经一扫平日的威风凛凛,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朝我们喊:“我说,少奶奶,罗小宗,你们俩吵架也不要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吧?求求你们,饶了哥们吧!”
我听到这里,好奇地望了望头发乱如鸟窝,眼睛布满血丝的老黄,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呆像的罗小宗。
“小宗,我们有提他的名字吗?”
这次罗小宗不傻了,波浪鼓一样拼命摇着头,态度是少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