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全都是孙老爷子的把戏。
他随手扔掉了几张皱巴巴的小纸人，我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荒村离我们俩很近，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他指着山林对我说：“你看那林子里，有没有看到磷火？”
我偏头看向山林，虽然不明显，但林子里确实闪烁着一些磷火。
可我还是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要搞这些把戏？
“孙老，那些磷火是什么？”
“你刚才听见那小子说什么了吗？这是片柳林子！”
孙老爷子掸了掸衣服，把情况向我解释了一遍。
柳树分山柳和水柳，山柳留魂，是个走阴的人走知道。
走夜路的时候，如果见到柳树，必然要绕着走。
小道士是道家门徒，不可能不懂这些。
可他不仅没有绕到，反而还固执得要走山林小路。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事都透着古怪。
“孙老，那小道士会不会……”
我担心小道士不干净。
但孙老爷子立刻否定了我的想法：“不会，那小子举止虽然怪异，但他能拿着那口帝钟，又跟我们走了这么远，所以不会有问题。”
说完，孙老爷子又朝着山脉对我比划了一圈。
当手指向荒村的时候，他才沉声道：“这龙脊之象十分明显，你看得也的确没错，这确实是白龙入山，只不过……”
孙老爷子的话，显然没有说完。
他带着我，朝着荒村的方向快步疾行。
大约五分钟过后，我们俩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村口。
这时，孙老爷子才指着那口老井对我说：“那口井，明显钉住了龙头，你还记得你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那小子的么？”
“嗯，记得，就是在我放出赤衣凶后不久！”
孙老爷子点了点头：“那就是了，这锁龙之术，是道家秘不外传的法术。结合他身上那口帝钟的来历，你不妨想想。”
孙老爷子倒是提醒我了，他不过是个小道士，凭什么能随意出入迷魂湾？
他会这么问我，那就代表这个问题我一定能想明白。
我不擅长走阴，可擅长开棺。
如果朝这个方向推测，养尸地、墓葬、棺椁、风水……
我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孙老爷子。
那小道士，难不成是个……守墓人？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行了，你有话就赶紧说，不是还想挣钱么？你想想，八十万呐，想讨个啥样的媳妇不行？”
别看小道士一脸纠结为难的样子。
我心里很清楚，钱，就是套住他最好的法子。
不管他要钱做什么，我只要知道真相。
小道士叹了口气，指着头顶解释道：“老爷子说的没错，这里的风水局已经盘不活了。因为这两口井，压根就不是用来打水的……”
随后，小道士向我们道出了实情。
他说这事，还得先从他师父说起。
他得师父是正儿八经从小就在道门出家的道士，为人善良，在老家风评很不错。
后来学成云游时，他收了小道士当徒弟，自此师徒俩开始结伴同行。
刚来到马家村的时候，他师父一看就看出，这地方是一块风水宝地。
像白龙入山这等风水，主大财大运，要是在这儿生根，指不定哪天就能得道羽化。
于是他们就盘算着在这里开坛布道，但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巫蛊之乡”。
道观嘛，赚的就是香火钱。
可这里的人只信巫，不信道，不仅不信，村里人反而还和他们师徒俩发生过不少矛盾。
既没钱赚，做事又不讨好，他们师徒俩的日子，自然就过得越发苦了起来。
最困难的时候，小道士说他得先化个妆，然后瞒着他师父去村里要饭。
挨骂挨打是常有的事，但他万万没想到，要个饭而已，竟然会被人落蛊降。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
轻点儿的，上吐下泻个三五天。
最严重的情况，也不过是半个多月高烧不退。
他师父虽然不懂巫蛊，但民间的医术土方还是知道些的。
说白了，小道士他虽然被人落了降，但还不至于送命。
可久而久之，意外还是发生了。
小道士他师父察觉到，村里人似乎不大对劲。
就算不信道，但也没必要给陌生人下降头吧？
村里人既然想方设法要赶他们走，那就足以说明，这地方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他们师徒俩就暗中开始调查。
结果不查不要紧，一查就查到马家村的祖坟，竟然是个骨坛。
骨坛是供奉巫祖的神坛，相当于寺庙或者道观。
根据风俗，骨坛一般供的都是人骨或者棺材。
直到新的棺材出现前，旧的棺材是不能入土的。
期间，那些懂得巫蛊之术的人，每年都要以棺为龛，炼蛊养蛊。
而骨坛本身，就是个大蛊。
骨坛不仅会破坏风水，更会祸及无辜。
小道士他师父本以为，骨坛是村民遵照风俗，无意为之。
他觉得这事有违天和，决定去劝说村民，让他们拆掉骨坛。
可实际上，马家村的村民，设立骨坛，目的就是要毁了这里的风水。
听到这儿，我有些疑问，于是开口问他：“毁掉？总得有原因吧？哪怕是做坏事，可要是没理由，那不是一村子的疯子么？”
我话刚一说完，身边的孙老爷子就叹了口气。
看他面色凝重，显然是接受了小道士的这种说法。
现在不是插嘴的时候，但我真的很好奇，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孙老爷子抬头看了看井口，低声道：“有人想把‘白龙’练成一条‘毒龙’，是么？”
小道士闻言，满眼激动，点头如捣蒜。
他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激动道：“对！对！师父就是这么说的！我也这么和别人说，可就是没人信我！”
当然没人信了。
要不是神神鬼鬼的事见多了，我听完也觉得离谱。
经孙老爷子这么一点拨，我大概也听懂了是什么意思。
马家村的人开设骨坛，是想利用骨坛，把“白龙入山”的风水炼成蛊毒。
以我的理解，就是污染水源。
然后这些人再利用有毒的水，炼出更厉害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