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真是疯了。
但这种事情，真的能凭一座骨坛做到么？
“你刚刚说骨坛里一般有都有棺材，那马家村祖坟的骨坛里棺材么？”
小道士看向我，眼里透着凝重，他缓缓点头，指着脚下对我说；
“师父说就在下面……”
还在下面？
我蹲下来，用手轻轻的敲了敲地板。
“咚咚……”
空心的。
紧接着，又沿着四周敲了一圈后，我猛然发现，这下面的空间，似乎只有一米见方。
我突然间想到些事情，连忙问他：“你见没见过下面的棺材？”
小道士摇了摇头，他说过去他师父挖井的时候，从不让他下来，只准他在上面帮忙。
我心里很慌，如果和我想的一样，那下面没准埋着一口竖棺。
在不知道棺主身份前，竖棺是不能贸然去开的。
于是我看着孙老爷子，向他证求意见：“孙老，下面如果是口竖棺，那这事就麻烦了，咱们恐怕还得回去准备准备才行。”
但孙老爷子似乎对此不以为然，他跺了跺脚，沉声道：“放心，棺材还在更下面的地方，这两口井，是老道士留给咱的一条活路，撬开吧。”
我不知道孙老爷子的依据是什么。
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照做。
我拉上小道士，指挥他和我一起，连砸带撬。
等撬开石板后，下面果然只有个一米见方的坑道。
和孙老爷子说的一样，这坑道里，确实没有什么竖棺。
不过，就在掀开石板的同时，一股刺鼻的臭味，和药材腐烂后的腥味，同时从坑道深处蹿了上来。
还好，这味道我闻得多了，但身旁的小道士一闻这味，立马就吐了起来。
有这味道，说明坑道尽头，肯定放着一口棺材。
我见猎心喜，正准备下到坑道里，孙老爷子突然拽住我说：“别急着下去，你先看看石板背面。”
石板？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发现，被撬开的石板背面，贴着许多奇奇怪怪的黄符。
这些黄符画得相当潦草，对它，我印象还蛮深的，正是我和小道士头一回见面时，他往我脑门上贴的那种符。
可这不是他瞎画的符么？
桃符，本是在桃木板或纸上画神像，挂在门庭两侧，用于辟邪的东西。
在民间技艺里，桃符又分阴符和阳符两种形式。
阳符比较常见，大多是纸符，写的都是吉利话，只要不是文盲都能看懂。
阴符相对懂的人不多，都是用怪异的符文代替文字，不仅能镇邪，还类似唇典，写得都是暗语。
孙老爷子说，符纸上的内容，就属于“阴符”。
这足以说明老道士深谙符道，连孙老爷子都自叹不如。
他甚至觉得，要没这些符镇着，坑道底下那东西，早就跑出来了。
随后，孙老爷子尝试着给我们翻译了一下符纸上的内容：“自知无力还阳，留一剑，钉于尸口，望祥儿学成来取，诛破鬼魅，造福四方，为师九泉之下，必含笑！”
阴符上的内容，就是老道士的临终遗言。
初步判断，老道士应该是发现了骨坛的棺材和蛊尸，后拼了命将坑道封死，防止巫蛊作祟。
不管真相如何，老道士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令我感到由衷地敬佩。
再看看他徒弟……唉。
翻译完阴符，孙老爷子对小道士说：“现在知道你师父在哪儿了吧？”
小道士低着头，眼睛盯着坑道发愣，听到孙老爷子的话，他瘦弱的肩膀颤了颤。
看得出，他和他师父的感情十分深厚。
不过眼下没时间留给他伤感，地板已经掀开了，我们必须下去一探究竟。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你不想下去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个忙，把你师父的尸骨带上来。”
小道士立即摇了摇头：“不行，我一定要下去！”
没看出来啊，这小子还挺有胆量。
他现在的样子，跟前天晚上简直判若两人。
小道士看着石板上的符纸，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他长吁一口气，把近几年在马家村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我们。
荒村确实是马家村的旧址，当初他要饭也是来这儿要。
村子小得离谱，总共还不到二十户。
由于这里巫蛊之风盛行，所以村里人既不靠田，也不靠工艺维持生计。
据说，做一场巫降挣的钱，就够一户人家小半年的吃喝用度。
而村里最有钱的，当属那间旧宅子的主人，马文财。
听到这儿，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在马家村，越是有钱的人家，就代表他们对巫蛊之术的理解程度越深。
依照这个结论，再把赤衣凶联系到一起，有些事儿就不难想象了。
但听完小道士的话，我心里却有些犯嘀咕了。
开棺也得讲究方法，要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得不偿失就麻烦了。
我决定先听听孙老爷子的意见：“孙老，你估计下面的棺材，能不能开？”
“不好说，但可以肯定，下面的棺材你一定没有见过，而且很有可能在棺材里找到将言！”
我懂了，孙老爷子是想让我先开棺，然后再解决赤衣凶。
行吧，既然有了主意，那就事不宜迟，下坑。
坑道大小刚好能容下一个人的身位。
我们三个排着队下坑，越往下，阴气和尸气就越重。
同时，因为是井底，可视条件很差，所以基本看不到坑道的尽头在哪儿。
等脚沾到地的时候，我猛然把脚往回一缩。
只听“咔嚓”一声，我感觉好像把什么东西给踩断了。
千万别是骨头，毕竟小道士他师父可是死在这儿了，万一……
“孙老！下面好像有东西，能借个亮么？”
我话音刚落，孙老爷子的烛光就亮了起来。
借着烛光一看，我看到脚下堆着许多细小的骸骨，但绝不是人骨。
我瞄着空地落脚，尸气的源头，就在前面不远处，棺材应该在那儿。
等孙老爷子和小道士跟着也下来后，我们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总算确定这地方就是马家村的骨坛。
骨坛原本应该是一处低洼，入口也不在这儿，总体看上去像是一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