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书洲很快被吴潇带回阁楼。

此刻,厉铭辛正躺在**,人陷入晕迷中,他们几人火急火燎地跑进他房中,他都没有动静。

一名中年男人正在床边为他把脉看诊。

另两名小厮紧张不安地盯着中年男子,似要从他的神色中分析厉铭辛的情况。

“张奇,爷怎么样了?”吴潇一进去便急声询问。

被叫张奇的中年男人凝神为厉铭辛把着脉,并没有回应他。过了好一会儿,张奇才放开厉铭辛的手腕,起身朝吴潇说道,“爷不知被什么虫子叮咬,那东西毒得很,爷一开始不在意,回来便晕倒了。”

说着话,他引众人看向厉铭辛的小腿。

那小腿上很明显的几个咬口,咬口周围呈现出骇人的青黑色。

厉书洲双眼瞪大,颤颤地问道,“为何会这样?父王是在哪里被咬的?”

宏石道,“小世子,爷本打算去客栈见您师父司公子,想好好表达对司公子的敬意和谢意,可不曾想司公子竟拒绝见他,爷为表诚心说尽了好话,可换来的却是……”

后面的话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但厉书洲如何能不懂?他甚至可以自行想象到那场景……

“此事为何不提前同我说?为何父王要擅自行动?”他红着眼眶问道。

“小世子,爷不是想瞒您,而是怕您担心,以为爷要去找司公子麻烦。”宏石痛心地解释着,“小世子,如果爷真要做什么,还用得着自己亲临吗?”

厉书洲没说话,只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宏石哽咽地问道,“小世子,您有办法救爷吗?您看爷都这样了,张奇也束手无措,再拖延下去,爷只怕……”

后面的他抿紧唇收住了,伤心不已地别开脸抹眼泪。

厉书洲站在床边,看着一脸青色性命垂危的父亲,正要张嘴,突然又瞥到那条被咬的右腿肚。

他缓缓地移了两步,近前仔细查看。

原本如雨下的泪珠儿戛然而止。

宏石和吴潇对视了一眼,交换眼神过后,吴潇的大手搭在厉书洲的小肩膀上,低沉问道,“小世子,您与渝南王世子交好,能向他讨一份解药吗?”

厉书洲低了低头,“那吴叔送我去见他们吧。”

闻言,吴潇浓眉拧了拧,“小世子,您现在去见他们怕是不妥,他们以为爷不怀好意,若您去见了他们,万一他们又扣着您不让您离开呢?您和爷好不容易才团聚,属下可不想再看到你们父子分别。”

说完,他语气软了几分,“小世子,要不您给渝南王世子写个信吧,请他来庄里一趟?”

厉书洲低垂的双眼眯了眯,接着他抬起头,一脸为难地道,“吴叔,他不会来的,而且我也害怕他来庄园里。”

“为何?难道您不想救爷?”吴潇惊诧地看着他,眉宇间的犀利显露着他的不满。

“不是我不想救父王,而是楚启临他行事谨慎,不可能因为我一句话就来这里。再说了,他养着些小东西,万一伤到庄园里的人,那你们与他之间的纠葛更无法调解了。”

随着他的解释,吴潇还真是无法反驳。

宏石忍不住开口,“小世子,若您去找渝南王世子,有几分把握能拿到解药?你又有几分把握他们能放您回来?”

厉书洲摇了摇头,“我不知……”

宏石也开始不满了,“既然您没有把握,那我们断不能让您去见他们。爷现在这样,好歹临死前还能见您最后一面。若您一去不返,那爷便是死都不会瞑目!”

厉书洲咬着唇不说话了。

一直没开口的张奇突然插声,“你们都别吵了,我先给爷配些解药,看看能否有用。”

吴潇和宏石同时看向他,接着三人互换了眼神。

张奇又道,“宏管家,你先带小世子去休息,若爷的情况有所好转,那便不用去求人。若爷的情况没有好转,再让小世子去问解药也不迟。”

宏石问厉书洲,“小世子,您意下如何?”

厉书洲点了点头,随即跟着他离开,去了隔壁那栋楼阁。

待他一走,张奇便在厉铭辛身上的两处穴位上点了点,很快,厉铭辛挺身坐起。

他一双眸光恶狠狠地瞪着门口,咬牙道,“没想到这兔崽子竟如此无情!”

吴潇低沉道,“爷,属下瞧着小世子还是极为在乎您的,不然也不会掉那么多眼泪。只是他这般年岁,难以像大人般果断抉择,也是情有可原。”

他的意思还是不能太心急。

厉铭辛冷哼,“我看他就是没心!”

吴潇劝说道,“爷,您假装被咬伤,目的有二,其一便是让小世子把厉启临骗来庄园。待我们拿住厉启临后,便能以他要挟渝南王夫妇。其二,即便小世子不愿意,但凭您被咬这件事,也可以向小世子证明厉启临要伤害您。哪个孩子能忍受自己父母被人伤害的,即便小世子与他交好,属下也不相信小世子会无动于衷。”

张奇在一旁点头附和,“吴将军说的在理,发生了这样的事,即便小世子一时间难以接受,只要我们用心‘游说’,相信要不了多久小世子便会与厉启临心生不满。只要我们取得了小世子信任,还怕小世子不为我们所用?”

厉铭辛神色恢复了平静,眸底甚至浮出一丝丝阴阴的冷笑。

确实,他这次‘被咬伤’,就是这两个目的,虽然结果有点让他不爽,但就如他们所言那般,徐徐图之,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儿子对厉启临心生不满。

一旦他们师兄弟生了嫌隙,那他再掌控儿子,又有多难?

只要儿子受他掌控了,别说厉启临,就厉赢风和楚心娆,他都能轻易将他们置于死地!

……

月黑风高的夜里。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藏在一处密林中。

“师父,前面那个庄园,洲洲就在里面。”

司沐弛叹了口气,“厉铭辛也一定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