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弛没急着离开,而是走到曲凉儿面前,拉着她的手道,“别胡思乱想,他们拿捏不了我的。就算拿孝道逼迫我,我还有师父撑腰呢。”

曲凉儿点了点头。

正要催他去书房,下一刻司沐弛却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同往门外去。

“沐驰,我……”曲凉儿有些意外,也有些无措。

“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不能听的。”

他们去了司志恒的书房,楚心娆则神色沉凝地和厉赢风商量着香香的事。

“按照谷家和平南侯府的关系,如果请长公主帮我们谈香香的抚养权,应该没什么问题。可现在牵扯到两家娃娃亲,只怕谷家非但不会让出香香的抚养权,说不定还要拿香香做文章。”

厉赢风却是不以为意,“香香是被卖掉的,就算我们不把人还回去,谷家又能如何?退一步说,即便我们把人还回去,我们也是香香的救命恩人,谷家也是欠我们人情。”

楚心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突然门外传来丫鬟的禀报声,“渝南王妃,长公主请您去前院花厅。”

夫妻俩相视一眼,停止了谈话。

主院书房——

司志恒没想到儿子把儿媳也带过来,本来已经酝酿好的话一时间卡在喉咙口。

反倒是司沐弛一眼看穿他的别扭,在行过礼后直接问他,“不知爹找我过来有何事?”

司志恒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思后,便露出温和笑容,“都坐吧。”

待小两口落座后,他先是叹了口气,接着便说开了,“弛儿,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此事呢,我知道你和凉儿肯定都无法接受,但是不管怎样,我也必须如实告知。”

司沐弛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与谷家小姐的亲事吗?”

闻言,司志恒有些惊诧,“你都知道了?”

司沐弛没正面回答,继续问他,“不知爹和娘如何打算?是要我停妻再娶,还是要我纳她为妾?”

司志恒直接被问住了。

停妻再娶?

这怎么可能!

儿媳虽不是他们北翟国人,但在玉琉国家世也是一顶一的好,何况还是儿子自己选的,这能由得着他们棒打鸳鸯?

但要让谷家女儿做妾,这也着实太羞辱谷家了。

“弛儿……”他狠狠地抿了抿唇,一边观察着小两口的反应一边自责地道,“说起来,这事也都怨为父。当初谷老爷子在世时,初次见到你就对你格外喜爱。他说要我们两家结个娃娃亲,我初为人父只当是笑言便随口附和了一下,谁知道谷家竟真出了个女娃。他们知道你自小被人带走,也知道我们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你,所以也一直等着你。如今那谷三小姐为了你,蹉跎了花貌年华,这都二十有二了还未出嫁。你说,我侯府该不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司沐弛点了点头,“确实需要给谷家一个交代。”

闻言,司志恒目光微亮,同时也有些不敢置信,还朝儿媳投去一眼。

曲凉儿听到司沐弛的话,脸色是直接变了。

但谁都没想到司沐弛接下来话锋一转,又问道,“不知爹是想如何个交代法?走明路还是暗路?”

司志恒一愣,没听懂。

司沐弛绯红的薄唇微微上扬,“师父从小教导我,做人要光明磊落顶天立地。我已与凉儿成婚,受师门戒律,此生只有丧偶没有二妻。不论那谷小姐对我用情多深,此生我都只有凉儿一个妻。如若要我再娶,可了结我性命,让她再等我十八年。”

司志恒双目睁得比牛眼还大。

又听儿子继续道,“师父也教过我,做人要能屈能伸,当自己和所爱之人受到威胁时,可使任何手段除去对方,以保自己和所爱之人安然无虞。如若有人强行拆散我与凉儿,乃至逼迫我做不愿之事,我不介意杀之而后快!不知道爹以为,我该选择哪一条路?”

“你……”司志恒听得血气上涌,硬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司沐弛起身,端正地面向他,收起笑沉声道,“父亲在上,恕儿子不孝。虽父母对我有生身之恩,可师尊对我有养育之情。师门有律、师命在上,不敢不从,违者天诛地灭、不得善终。”

司志恒不禁垂下双肩,此时的他心中犹如吞了黄连般,又苦又难受。

儿子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他还能怎样?

再者,儿子现在也在暗示他,师命大如天,不会留在他们身边……

狠狠地吸了几口气,他妥协地开口,“那过两日我邀谷家人上门,当着他们的面与他们说清楚。”

司沐弛微微一笑,“全凭爹做主。”

司志恒很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这会儿知道让他这个爹做主了?

……

另一边花厅里。

魏可岚与楚心娆寒暄过后,很是坦诚地与楚心娆说起平南侯府与谷家的亲事。

讲完前因后果,魏可岚忧愁不已地叹道,“这事弄得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们侯府与谷家关系不浅,那谷真真又遵从祖父遗愿一直等着弛儿回来,我们实在难以开口退婚。可不退婚吧,弛儿肯定会反感。在凉儿那里,我们也不好交代。”

楚心娆如何不懂她的意思?

这本是他们的家事,既然长公主愿意告诉她,自然是想从她这里试探司沐弛和曲凉儿的态度。

她温然一笑,说道,“岚姨有所不知,梵华宗对弟子要求颇严,凡入宗门者需得接受宗门考核。就算是成家,也得经过宗主首肯。”

她没有明确地给出建议,只提醒魏可岚,司沐弛是梵华宗弟子。

果不其然,魏可岚听后直接沉默了。

楚心娆再道,“岚姨,师者为大,若想司公子遵从两家约定娶那谷小姐,只有让司公子背弃师门。只是詹宗主对您有搭救之恩,对司公子也有抚育之情,何况他还是司公子的师尊,让他背弃宗门,这可不是简单的忘恩负义。”

魏可岚赶紧道,“我们可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

“岚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们能考虑清楚,司公子不单单是侯府的世子,还是詹宗主的大弟子,他身上背负着宗门的使命和责任,自然有属于他的身不由己。”

“我知道该如何做了。”魏可岚郑重地点了点头。

……

谷承良回府后没多久就收到侯府送去的请柬。

他随即就把女儿叫到了跟前。

“爹,您急着叫女儿过来所为何事?”谷真真问完,接着又关切地问道,“爹,今日您进宫赴宴可见着世子了?他相貌如何?为人可还稳妥?”

“真真,你要有个心理准备,那世子已经娶妻了。”

闻言,谷真真冷了脸,“他娶了妻又如何?我与他的婚约是祖父和侯爷商定的,难不成他还能大逆不道地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