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因为受伤,浑身一动就疼,所以抬手指的动作也十分吃力,但她还是坚持指向了李望舒。

“我?”李望舒睁大了眼睛喊道,“央央你脑子不清醒吗?”

“不然你为什么要介绍申力这个有坐牢前科的恶棍给少爷和少夫人做管家?”央央坚持自己的说法并不停地强调,“李公子你明明知道申力是金家的忠仆,他一向不喜欢少爷,又只忠心于少夫人,他还背着少爷拿家里的钱去放贷,这些你都知道!但你就是不告诉少爷!就是因为你不喜欢少爷不是吗?要说原因我也是知道一二的!您多次向少爷要过我,少爷都不答应,您当时在花园里气得跳脚,骂了好几句少爷我都听到了!你也不用否认。申力那家伙中饱私囊,还把各种屎盆子都扣在少爷名下,都是您暗中隐瞒的!所以我说,您也是记恨少爷的,不是吗?”

说完这些后央央才停了下来,她眼里透出阵阵寒意直逼得李望舒避开了眼神。

“哈,真有意思啊,”夏宝珠看向了李望舒,缓缓地说,“央央说的是真的吗?李公子。”

“一部分是真的,”李望舒脸上的真诚显而易见,“我确实因为清晖不肯把央央给我而咒骂过,但申力做的那些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推荐他只是因为他在金家工作多年,对照顾云鸯十分有经验,您也是知道云鸯发病的时候有多磨人的。”

说完他忽然转向央央:“没想到叫你误会了。后来清晖说不把你给我是因为你出身不高,嫁给我也当不了正妻,他怕你受委屈才一直不肯。我们说开以后也就和好了。这是真的!”

尽管他说了这些,央央却还是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这叫李望舒看起来有些伤感了。

夏宝珠又问央央:“对了央央,你知不知道关于束公子的扇子挂坠的事?”

“是翠玉那枚雕着花的?”央央两眼睁得大大的,“还是白色暖玉的那个?”

“他常戴哪个?贵重的又是哪个?”

“常戴白色的,因为是老夫人给他的,少爷从小带到大。翠玉的那枚更贵重,是少夫人给他的。”

“他一般休息的时候会放在哪儿?”

“少爷一般不会把他们从扇子上摘下来,睡觉休息大多时候也都是放在枕头边。”

“夏掌柜,有哪里不对吗?”见夏宝珠神色凝重,李望舒也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夏宝珠点点头:“我要回望江客栈一趟了。束公子的尸身上并没有扇子,今天早上我去他歇息的房间也看了,**也没有。我可以肯定。”

夏宝珠的记忆一点也没错,那间客房的**除了染血的被褥外什么也没有。唐青柳此时已经买好了棺材,他将束清晖的尸身放进去时,也没有看到那把他用来当作武器的扇子。

两人分头行动,又在束清晖存放在自家客栈里的私人物品里找了一圈。束清晖是个十分整洁的人,他的行李一切都摆放的井然有序,只有那把扇子和翠玉的坠子不见了。夏宝珠同唐青柳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这件事还得问问第一发现现场的人,胡老板和胡小二。

只不过此时的胡老板和胡小二都不在店里,他们从家里赶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等待的期间,夏宝珠便同唐青柳聊了起来。

“姐姐,你去船上问了一遭,有发现什么吗?”

“有一些吧。你还记不记得何医生提到他好像听到了咕嘟嘟的水声?我忽然想到,除了他说的鱼出来换气是这个声音外,把东西扔进水里,距离较近的情况下,也是这种声音。”夏宝珠推测道,“如果凶手混在船上,那这个声音就有可能是他将凶器沉入水底的时候发出的。”

说完,她看向唐青柳:“你觉得呢?”

唐青柳点头表示同意:“很有可能,毕竟我们还没找到凶器,客栈里面我一会儿再搜一遍,如果没有,那就只有藏在船上和扔进水里这两种可能了。”

“以及那把失踪的扇子,”夏宝珠说,“我们这只是做个假设,若这把扇子是被小偷拿走,那那个小偷会是谁呢?如果是被凶手拿走的,会把它放在哪儿呢?”

唐青柳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说:“如果是凶手,他拿金云鸯的刀是为了挑起两家的争端。既然是为了栽赃,扇子就很有可能是在金云鸯的舱房里!”说完,唐青柳若有所思,只见他眼前一亮:“今天晚上我就夜探那艘船!争取将那把扇子找出来!”

夏宝珠一把按住了蠢蠢欲动的他:“不行,万一凶手还没把扇子放进金云鸯的房间里去呢?你这么做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那我现在就叫上一些兄弟,直接围了船,突袭,把他们都控制住了搜一遍,如何?”

“青柳,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还不够,要小心行事。再说那是金家的船,你就这么直接上去搜查,万一什么都没找到呢?就这么被记恨了也不好吧。”

夏宝珠一边给唐青柳泡了杯茶,一边将自己刚刚在船上听到的一些说辞都讲给了唐青柳。

“无耻,”唐青柳听完李望舒的说辞后说道,“清晖兄几时是爱露富摆阔的人了!他一件婷姨给做的大衣能穿三四年!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是觉得清晖兄现在死了,他们就能随便说了吗?”

“还有一件事有点怪,”眼看唐青柳又要生气上头,夏宝珠赶紧说道,“拿走扇子的时间点有些怪异?”

“这哪里怪了?”

“首先,若是束公子还活着,这个贼去拿了扇子,那么凭束公子的本事肯定是会发现的,”夏宝珠提出了一个猜测,“那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这个贼是在束公子死后拿到的。”

“对啊,而且金家也好,我们也罢,都把望江客栈和船上的人员往来记录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啊。如果是家贼,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唐青柳深思后犹豫地说,“会不会是反着来的?这个凶杀案是为了转移我们对偷窃行为的注意力?不对,这也说不通……清晖兄机警得很,若是有人偷窃,他肯定会醒!难道是他抓住了正在偷东西的贼,于是这个贼就拿刀刺死了他?可是,清晖兄手上一丝伤痕也无,说明他是在熟睡中被刺死的啊……”

“这些问题先放放,青柳你告诉我,你对李寒玉这个人怎么看?”眼看青柳越想越纠结,夏宝珠赶紧打断他后问道。

“她和那个邹平嫌疑也大,”唐青柳很不愉快地说着,“他们两个一个就住在清晖兄遇害的隔壁,一个住在对门。结果今天一早他两就都躲船上去了,始终没有露面!清晖兄好歹也是他们的朋友和主子吧!都不主动来提供线索!烦死了。”

“那央央这个人,你怎么看?”

“我也不喜欢她,”唐青柳继续说道,“之前我陪清晖兄四处逛逛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旁边嘀咕,想让他同金云鸯和好。清晖兄躲都躲不开。如果她真的如同李望舒说的那样和清晖兄主仆情深,还会主动把清晖兄往火坑里推吗?”

“啊,你也是这么想的啊。”

“反正她也很怪。”唐青柳说。

夏宝珠十分同意:“是,而且她还记不清金云鸯的忌口,这真的不像是他们口中说的忠仆,所以我也是不相信她的。”

“那姐姐你是觉得她跟凶杀案有关?”

“不确定。”

“那么跟扇坠的失窃有关?”

“这个嘛……啊!我真是蠢死了——”夏宝珠忽然想到了什么,十分自责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个叫邹平的人是不是躲到船上去了?”

“是啊,早上发现清晖兄的尸身后,李寒玉就昏过去了,金云鸯就让邹平先送她上船好好修养。所以我才说这两个人,李寒玉也就罢了,我就当她没醒。邹平居然也不下船过来回回话……”唐青柳小声抱怨。

“我们现在就去问他。如果李望舒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确实有记恨束清晖的这个动机。他虽然提前离席,但可能是在下楼的时候听到了当时金云鸯发疯的现场。等你们离开大厅之后,他可能飞快地跑进去拿走了刀。他虽然有些胖,但是并不影响行动,他打包行李那天我们是看到过的。而且那个用来栽赃的信件——这种行为只有简单粗暴的人才干得出来。”夏宝珠显得十分自责和苦恼,“他还欠了一大笔束清晖的钱,拿走扇子也很有可能是他。加上他是仆人,束公子熟悉他的脚步,所以不会被惊醒!”

随后她又皱起了眉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算了,我说这么多也都是猜测,还是先问问的好,不能先下定论。”

“那我现在就把那家伙叫过来!”唐青柳蠢蠢欲动。

夏宝珠立刻站了起来:“不,我们现在就去船上!”

“啊?好!”

“毕竟李寒玉也在那儿,我刚刚说的那些,她也是有可能做到的,”夏宝珠看向唐青柳,“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李望舒如果说的都是真的,那记恨束清晖和金云鸯夫妻的李寒玉,嫌疑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