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唐蓝墨也找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衣服。当场脸色就黑了。他迅速走过来接过那件皱皱巴巴还破了洞的衣服抱怨道:“啊!这谁干的啊!这可是我师父师娘给我做的耶!”
随后他就从唐迎嘴里得知了自己的衣服是被拿去做什么了。瞬间唐蓝墨的脸也变得跟衣服一样皱皱巴巴起来:“被拿去干坏事也就算了!还扔江里给我糟蹋成这样!别让我抓到这人!混蛋!”
唐迎也十分无语:“还好现在是冬天,江里的水流偏向我们这边,才给它冲了上来,不然就找不回来了。”
“对了,你怎么来这儿了?”唐青柳问道,“你不是回店里休息了吗?”
“还说呢,我刚把打烊的牌子挂上,金云鸯就领着几个从蜀地来的人进来了,”唐蓝墨解释道,“好像是来送茶庄的账本的。对了!胡老板和胡小二也在我们店里等着呢。不是说有问题要问他们的吗?”
听了这话,夏宝珠吩咐唐青柳去问,并交代一定要问清楚昨天晚上小二在大厅里守夜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或者注意到一切可疑的事。随后她自己再次朝着望江客栈走去:“我再去检查一下案发现场,或许能发现漏掉了什么。”
回到自家客栈的唐青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厅翻看账本的金云鸯和那几个管庄子的人。他实在不愿意多看,只拖了凳子到胡老板和胡小二面前坐下。等待他们回来的期间,唐蓝墨还给他们上了两碟零嘴小菜,见到唐青柳,胡老板赶紧擦了擦手道:“青柳小兄弟,夏掌柜查到凶手了吗?”
“还没有,但快了,”唐青柳说,“胡老板您放心吧,姐姐她很厉害的。”
“唉,这都叫什么事啊。”胡老板长叹一口气。
“我还想再问问昨天晚上的事,”唐青柳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胡老板您昨天离开的时候,能确定没人进你家客栈吗?”
“当然!我眼力和记性都很好的,住我店的客人我都认得。”
唐青柳又看向了胡小二,他记着夏宝珠交代的话,再次询问起胡小二。不知是不是没休息好,胡小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在回答了几个已经被问过的问题后,这种感情显得更加明显了。
“该说的我真的都说了。”胡小二打了个哈欠。
“最后一个问题,”唐青柳不为所动继续问,“你中途就没有醒来过吗?有没有听见或者看见什么人或者事情?什么都可以?”
“这……这我哪记得清……你是希望我看见什么吗?”胡小二闹了挠头。
“我在问你,你好好想想。”唐青柳都快被这句反问气笑了。
这时,后面的金云鸯似乎是查完了账本,她起身的动作吸引了胡老板和胡小二的注意力。许是看到漂亮的女人总会叫人变得精神一些,胡小二的声音也高了几分:“可是,我当时闭着眼,能看见什么啊?当然,我当时也确实没睡熟,可是——我也确实没听见什么啊。”
说完他看向了胡老板,求证般地扯了扯自家老板的衣袖:“大厅离包厢不算远,有动静我肯定能听见的。真的是除了你们几位客人外,我什么也没听见,真的。”
胡老板也作证道:“确实是,我家的门隔音效果不算好,包厢有动静,在大厅里是听得见的。”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的事,你都听到了?”已经走出大门的金云鸯又折返回来语气生硬地说道,“胡小二,此事关乎我金家李家几方的名声,你最好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胡小二小声说:“那是自然。”随后他谨慎地垂下眼皮。
“这个你拿去,”金云鸯不耐烦地扔出一张银票,“全当是封口费。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李家那边可是会睚眦必报的。”
“是,是,”胡小二垂着头,“我晓得了。”
金云鸯走了没多大会儿,唐青柳又问了些问题,眼看是问不出什么了,他便将胡老板和胡小二送了出去。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叫他想见又怕见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那是束清晖的母亲,刘娉婷。
这位妇人此次来拦江镇也是收到了束清晖的来信,希望她能带族老们来给自己和离这事做个见证。刘夫人本以为是自己儿子又同儿媳吵了架,想着和离毕竟是件大事,她便先几个族老们一步赶到,试图劝和劝和。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就在昨夜遇害,她带着好些吃的玩的牵着马,远远就看到了唐青柳,便赶紧走了上去:“青柳!呀,快让婷姨瞧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婷姨!您,从云州到这儿那么远,您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唐青柳此时的表情显得十分不自然。
刘夫人显然还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唐青柳那不对劲的样子,她笑道:“唉,这不是我刚好在南州办事,就收到了清晖的信嘛!这不就赶过来了,这孩子也是,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呢?算了,不说这种烂事了。青柳,他这些日子在你这儿可是打扰到你了吧?说来也怪,我昨儿个还梦到他了,梦里他说让我给你成亲的时候添彩头呢!”刘夫人笑着牵起唐青柳的手,十分慈爱道:“对了,他人呢?我给你们买了好些吃的,还有你们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家店的烤鸡,快拿去热热。正好这也到中午了,刚好吃了它。”
“……清晖兄他……”唐青柳红了眼眶,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时的刘夫人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看着青柳的样子,她心里生出些不安来:“青柳,你同婷姨说,清晖怎么了?是不是他惹祸了?还是和谁起了冲突受伤了?你别替他遮瞒啊。”
“都怪我……我没照顾好他……”唐青柳终于是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就砸了下来,“婷姨,清晖兄他被歹人害了!”
“被害了……”刘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仍旧抱着一丝自己儿子是受了重伤的想法问道,“那他伤得可重?”
这时唐蓝墨眼看自己的小师叔是说不出口了,他赶紧上前:“前辈您放心,我们一定能抓住害死束公子的凶手的!”
刘夫人这才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儿子被害这件事,她一时急火攻心,直接昏死过去,要不是唐青柳拽着她的胳膊,险些就一头栽倒在台阶上。唐青柳和唐蓝墨赶紧将她抬了进去,又请来了医馆的大夫来给刘夫人扎针,好几针下去这才稳住了刘夫人的情况。
一直到了夜里,刘夫人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唐青柳偷摸的哭了几次,他向来尊敬这位长辈和已故的束伯伯。束清晖的死现如今正沉沉地压在自己心头。但想着自己现在应该要振作起来,于是擦了眼泪,便在前厅里复盘起这起案子来。
他拿起纸笔,一边写一边在心里给自鼓劲:“不能哭!没时间哭了!你现在要抓到凶手给好友报仇!只有抓住了凶手才能给婷姨一个交代。”
唐青柳小时候一直在练功,他念书不太行,也没学过太多的字。但这次他写得格外认真,尽量将字迹写得整洁。就在他刚写完的同时,夏宝珠也回来了,她看起来十分疲惫,但眼里却有了些许清醒的神采。
见她回来,唐青柳迅速将自己写的东西递了过去:“姐姐你看看,我列的这些有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夏宝珠拿起了这些纸,一字一字慢慢读起:
“束清晖兄的被害案
“最后见到清晖兄还活着的人有胡小二和申力。时间:子初二刻。
“子初二刻到子正二刻之间,有不在场证明的人是:我,唐蓝墨,申力,金云鸯,李望舒,央央。可以确定的是:清晖兄是在子正一刻和子正二刻遇害的,凶器是清晖兄和金云鸯定情信物的那把刀。
“案发经过是:凶手是目击到了金云鸯发疯的场景,他注意那把刀落到了桌子下面。等我们都走了后他拿起刀上楼行凶,然后将刀扔进了江里。
“在我回来找刀之前,有机会拿到刀的人有:李寒玉,邹平。
“有谋杀动机的人可能有:
“邹平:欠钱。
“李寒玉:妒忌。
“李望舒:记仇。
“金云鸯:疯子。
“疑问:唐蓝墨的衣服是怎么到凶手手里的?吃饭期间并没有陌生人进来过。刀又是怎么落在凶手手上的?小二可以证明没有陌生人在那个时间段进来过。而且此人应对金云鸯很熟悉,知道她会在酒后发疯,那此人是否是金云鸯他们身边熟人?凶手为什么要将信件塞进清晖兄手中,如果是熟人他难道不知道这些信其实是李寒玉仿写的吗?”
夏宝珠把纸递了回去:“你写的很好。但我还是有两个问题:凶手为什么把刀扔进水里?在哪里扔的?”
“这……或许是杀了人以后惊慌失措?”
夏宝珠摇摇头:“一个能想到用衣服来防止血液喷溅到自己的凶手,这么缜密的行为,又怎么会惊慌失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