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了似小猫呜咽的声音。

我与成瑜对视一眼,往外走去。

不料一个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银钩:“成瑜,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要是吓着我妹妹,你可怎么跟我爹交代?”

来人正是赵赟。

他一边说,一边瞅了我一眼。

话中的妹妹,指的是我。

他平日里待我,哪有这般亲热?

成瑜直觉有异,想往外走。

赵赟却挡在门前,半步不让。

我急忙推窗去看,见到了满院的花树,以及,粉衫的一角。

我了然于心,道:“哥,你怎么来了?”

赵赟道:“我来看你不成吗?”

我冷笑着:“是看我,还是过分关心某些人,一路尾随,跟到此处。”

他心理强大,恬不知耻道:“妹妹说什么,做哥哥的听不懂。”

“听不懂便听不懂吧。”我理了理耳边的鬓发,“既然知晓要替对方掩饰,便是清楚她的为人了。我不管你是因为报恩还是别的原因做出违背良心之事,看在爹娘的面子上,此次可以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

“你待如何?”

我指了指成瑜:“他马上要去抗倭,剩下我孤零零一人。有些人手段了得,定会在那时继续出手。我不能对她如何,她却能够要了我的命。想必爹会把我的尸体,与娘埋在一处。往后每年清明,要累你多烧一炷香。”

我的话说得严重,叫他脸色一滞。

成瑜附和道:“薛相收你为徒,图的大概就是在天上看着你帮着别人欺负她的女儿。”

赵赟涨红了脸,否认道:“我没想过伤害年年。”

成瑜反问:“手未持刀,便非凶手?放虎归山,纵虎伤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无辜?”

我与他一唱一和,给赵赟的心里下了一剂猛药。赵赟哑口无言,什么也辩解不了。

良久,他终于道:“成瑜,你放心去。我向你保证,你不在的时候,年年的安全,我来守护。”

成瑜嗤笑:“你行吗?”

赵赟认真道:“成瑜,我没有开玩笑。以前在军中,我们都立过军令状。我的态度,犹如那时。以命相护,言出必诺。她好,我好;她若不好,任打任杀。”

成瑜要的,就是一个承诺。我清楚他与赵赟之间的友情,两人虽有龃龉,某些地方却很相似,比如忠诚与守诺。成瑜相信赵赟,而我相信成瑜的判断。

那么多次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若没有赵娉婷,他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得到赵赟的保证,成瑜放心了。他把手放在赵赟的肩上,道:“对年年虎视眈眈的,不止赵娉婷,还有宫里,你要格外仔细。”

赵赟给了他三个字:“你放心。”

我送成瑜出去,经过前堂,见到了爹爹。

爹爹深深地看了成瑜一眼,显然是在等他。

“决定好了吗?”他低沉地开口。

“嗯。”成瑜应了一声。

“不后悔?”

“不后悔。”

“哪怕要你放下最重要的人?”

“年年支持我的决定。”

“好!好!好!”爹爹连说三个好字,“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只要你记住一句,穷寇莫追,活着回来。”

“好。”

“其实……”爹爹顿了顿,道,“即使你不自请,皇上也会召你。你主动前去,会更得君心。不过,你与年年的婚事……”

“我会向皇上提出,明日就与年年完婚。后日,挑兵点将,挂帅出征!”

“倭人狡诈,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啊。”爹爹语重心长道。

成瑜点了点头:“为了年年,我会保护好自己。”

爹爹眼里有了泪花。

他撇过头,简短地说了两字:“去吧。”

待成瑜跨出门槛之际,他又道:“你放心,待你出征后,我会将娉婷关起来。”

成瑜讶异地回过头来:“您都知道?”

爹爹叹了口气:“我问过娉婷,她没有承认。手心手背都是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偏向谁,都对另一个不公平。但今天,我改变了主意。你们能为家国大义牺牲,我又何必拘泥父女小爱。所以我决定软禁娉婷,让你放心。且无论今后年年与娉婷发生任何冲突,我都不问因由,站在年年这边。”

成瑜笑了笑,道:“您是个好首辅。”

宽袍曳动,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