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又被打开,冷风再一次灌进来,宁芷打了一个寒战,裹着羽绒服的手有点用力。

除了猴子脸还有其他人。

“怎么回事啊你,就那么一会儿工夫还偷腥,你不怕冒哥把你脑袋拧下来?”

是和猴子脸一起开车拉他们过来的人。

“冒哥让咱们今晚就走,下次什么时候来还不知道,为什么不及时行乐。”

“你就嘚瑟吧,小心下半身不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完,猴子脸拿棍子敲打隔壁间的铁栏杆,咚咚的很震耳朵:“起来起来,快点都去上厕所。”

宁芷和江桓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地起身站在铁栏杆处。江桓把手伸到她帽子下帮她整理帽子,俯身到她耳边低声说:“于城他们快到了,这次出去,我们只需要知道范湉的位置就好,别冲动,我会保护你。”

宁芷有些吃惊,不确定他是怎么知道于城他们快到这件事的,还没等问,猴子脸和司机男已经走到这边,拿钥匙开门。

司机男和猴子脸很像,都是个不高但很壮的五短身材。

“走吧,别愣着了。”

宁芷在前面打头,跨出铁门就见到小远妈妈,她穿着宽松的暗灰色羽绒服站在走廊之间,头发毛毛躁躁地披散着,一双眼无神,眼珠内凹塌陷,两颊有不同程度的伤痕,额上那颗美人痣黯然失色。总之,看得宁芷心惊肉跳。

江桓走在身后扶着宁芷的肩膀往前走,司机男在前面领路,手不老实地探进小远阿妈衣服里摸着,摸得起劲还直哼哼。

猴子脸在后面骂他:“还说我呢,自己也没好哪去。”

只有二十几米的廊道走得异常缓慢,猴子脸断后,嫌走得慢,用力地踢了一脚江桓的腿:“走快点,娘了吧唧的,我都怀疑你身上是不是少个零件。”

江桓回头,冷冷地看他一眼,因为身高关系,猴子脸要仰着头看江桓,脖子拗着,气势上莫名地输了一大截,有点悻悻的:“快走,别耽误时间。”

推开牢房的大门,卷着碎雪的风吹在脸上,模糊间,宁芷和江桓看清了整个大院的模样。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确实很偏僻,四周荒无人烟,明显建筑物只有这一间厂房,像四合院一般三边是房,他们被关押的地方是最长的主房,左右两侧是民宿房,右侧装修明显比左侧好上几倍,倒有几分小别墅的意味,应该是冒哥的住所,那左侧的应该是手术间。

宁芷还要看,司机男从前面折回来,用力地推了一把:“磨磨蹭蹭的,绣花呢。”

她吸了口气,嗓子被寒气刺得疼,江桓捏了捏她手心,让她跟上。果然和小远阿妈说的一致,厕所在厂房后面,要过去会经过手术间。

前几间里面摆着大通铺,应该是这厂里的工人宿舍,环境和牢房比好太多。再往前便是手术室,瓦房的窗户开着,从窗户里传出机器运转的噪声,滚机咯咯地粉碎着,能闻到一股血渣味儿,猴子脸趴在窗户吼一嗓子:“冷货还没处理完?”

里面的人听不见他的声音,司机男在前面继续走。小远阿妈回头看宁芷,眼神示意她看另一间房。紧挨着手术间的是一间小很多的房间,透过窗,宁芷果然看见**坐着的范湉夫妇。

老马整个头都被纱布裹着,腿上用木板简单地夹着,范湉好一些,脸肿着,贴着不少伤口贴,手上生了冻疮。

范湉正无神地望着窗外,一瞬间的目光对视,范湉终于有点反应,她直挺挺地向前挪了一步,张口要说话。江桓从后边走过来,双手搭在宁芷肩上,催着她快走的同时又朝里面摇头。

范湉明白什么意思,身体很快恢复刚刚的状态,一双眼又是无神。猴子男并没有注意到这不足一分钟的视线交流,但还是朝窗口探头进去,破口大骂:“病秧子,快点好,真晦气!”

工厂的后门在厕所旁边,司机男和胖子男一前一后地守着。小远阿妈进去得快,出来得快,厕所不隔音,什么声音外边都听得清楚,可又没有避嫌的空间。

轮到宁芷,她和小远阿妈错身进去,厕所空间不大,是老式的坑位厕所,男女通用,没人收拾,纸团子丢得到处都是,好在是冬天,没什么异味,宁芷草草了事,紧着出去。

等江桓进去时,宁芷和小远阿妈只能等在那儿,猴子脸老大不满:“一个老爷们,磨磨唧唧地还要去里面上厕所,就站这儿谁还能多看一眼不成?”

除了司机男猥琐地笑着,宁芷和小远阿妈头都没抬一下。

等江桓出来后,又按着原路往回走,江桓走在内侧,手揉着头发,伸展间快速地顺着窗户朝着范湉房间丢东西。

恰好,一直运作的机器被关闭,本就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呼吸声被无限放大。隔着一道门听见里间有人问:“什么声音?”

“能什么声音,骨头渣呗,抓紧,一会儿还要空出场地呢。”

搅碎机重新开启,嗡嗡地响着。

回到牢房,宁芷抱膝坐在角落里,身上冒出一身冷汗,指尖也是麻痹的。

江桓守在她旁边,把她的手收入掌心,缓缓攥紧。宁芷哼声疼,他放缓力气,手却没松开。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外面响起吵闹声,有男人也有女人,骂声夹杂着求饶声。

小远阿妈裹紧衣服,有气无力地说:“你们要小心,恶魔来了。”

大门拉开,吵闹声变得清晰起来,一个女人嗓音粗犷,毫不掩饰的怒气:“怎么办事的,这么久才有合适的配型,多抓点不就好了,办事这么慢,都想被我拉刀子是吗?”

“这次货好,男的靓,女的美。”

还是猴子脸,宁芷甚至有些怀疑,猴子脸在这群人中的地位应该是最末层,连司机男都比他高上一级。

女人不屑道:“最好是,不然今晚拿你开菜。”

“是是是。”猴子脸的腰都要弯到膝盖上去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叠在一起,听不出具体几个人,最后停在小远阿妈那间房。

女人估计在抽烟,嘴上含糊不清地说:“你们真能折腾,这人进来时多圆润,现在都皮包骨头了,死在台子上,我弄死你们。”

“是是是,媛姐,下次我们不敢了。”

“砰”的一脚,猴子脸飞出一般倒在宁芷牢房门口,捂着肚子,面部扭曲地蜷缩着。

女人口气不善:“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媛姐,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嘴不听使唤,我帮你矫正矫正。”

“娜姐娜姐,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敢了。”猴子男翻滚着站起来,双手左右开弓抽在自己脸上,声音响亮。

“够了,正事要紧。”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喝止住闹剧,估计是他们口中的冒哥,猴子脸头都不敢抬,退到一边,唯唯诺诺像个太监。

叫娜姐的女人把烟头狠狠地丢在地上,脚用力一碾,几步走到牢房门前。

隔着一道铁栅栏,娜姐喊一嗓子:“抬起头,给我看看。”

宁芷抬头,视线里有四个人,为首的是冒哥,和想象中差不多,高大魁梧,满脸戾气,说不出的阴鸷,宁芷有几分忌惮,不再看他。

在他身后的高挑女人,胳膊搭在冒哥身上:“确实不错。今天冒哥有口福了。”

女人缓缓地从男人身后走出来,走近栏杆,细白的手指划在江桓身上,妩媚一笑:“这小白脸不错,看得我都心痒痒。货做好后,给我们送过来,庆祝。”

猴子脸慌忙地点头:“都听娜姐的。”

娜姐扭着腰离开,被叫作冒哥的男人,眯着眼上下扫视着宁芷,缓声吐句:“合我胃口。”

娜姐声音远远地飘过来:“那你可要轻点,看着也是个瓷娃娃。一次就坏了,再找可难了。”

瞬间,牢房前安静下来,屋外还有猴子脸奉承的拍马屁的声音,可宁芷一句都没听进去,浑身一软跌坐在软被上,揪着江桓的裤腿,手臂都在打战。

“她是媛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