汞是一种传奇物质,它曾让制帽工人疯癫,让君王宾天,让炼金术士们无比迷恋。对于这种神奇元素的描述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故事卷帙浩繁。科学家、哲学家和好奇者在这谜一般的金属上花费了大把的时间。为什么汞如此令人着迷呢?很简单,真诚地、毫不客气地说,因为它确实太奇怪了!

科学里有很多东西,看似违背理性,却毋庸置疑是正确的。一般来说,我们理解未知事物的办法,是用已知事物去描述它,并预测它将如何表现。但是汞和其他东西都不一样,它闪亮如银,却能流动如水;笨重的铅会漂浮在它平整如镜的表面,而闪亮的黄金则会沉沉入其中。直观来看汞的各种表现,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正是因为汞的奇怪表现,在炼金术士眼里,它占据了一个非常独特的位置。其他金属在汞的表面漂浮着,游动着,滑行着,宛如生物一般;将汞与黄金混合,在适当的温度下加热几天,汞竟然会生长发芽,长成一棵好似有生命的树。它是如此与众不同,让人们不得不怀疑,它的背后暗藏了一些更深层的存在,或者说是最基本的物质。几个世纪以来,炼金术士们竭尽所能地研究这种奇怪的物质,试图找出它背后隐藏的秘密。

很多人认为汞可能就是宇宙的本质,或者最起码是包含了这一点。如果能把这种宇宙之精华提取出来,或者直接使用它,就可能将这种精华加入其他物质里。他们相信有一种可以点石成金的“哲人石”,寻求它的过程就是围绕汞而展开的。汞的另一个传说中的功能同样重要,那就是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你可能会以为这只能骗一些无知和贪婪的人吧。但历史上,就连牛顿这样最伟大的科学家都曾经沉迷于汞的实验;英格兰国王查理二世也曾摆弄过水银,结果他在一间通风不良的房子里中毒了。

然而终究没有什么“哲人石”,科学界也没找到“长生不老”的秘密。随着18世纪的到来和启蒙运动的发展,炼金术看起来越来越过时和不可靠。汞看起来仍然是那么神秘,即使在科学已经深入人心的现代,很多人仍然拒绝承认它是一种金属。

曾经有旅行者从西伯利亚返回欧洲,他们带回了凝固的水银,几乎和其他金属一样,但这都被当作异想天开的传说。人们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思想:水银太特殊了,不可能普通到和其他金属一样,也会凝固。

汞是流动性的化身,因此它又被称为“quicksilver”(快银)或“hydrargyrum”(拉丁语,意为“银色的水”,汞的元素符号Hg由此而来)。但是,1759年12月,两位俄国科学家——约瑟夫·亚当·布劳恩和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罗蒙诺索夫改变了这一切。

他们俩正在极冷的环境下进行实验,将雪和盐混合后,水银温度计上的读数开始低于零度。他们继续添加酸和其他物质,这样可以让温度进一步降低。最终,温度计里的水银柱到了一个位置,就再也不下降了。二人非常困惑,打碎了温度计的玻璃,温度计的球泡里竟露出一个固态的水银球,顶部伸出一根细的金属线,和普通金属一样倔强地弯曲着。

除去汞神秘的光泽,它那奇怪的特性也能和其他材料一样为我们所用。由于汞和黄金的亲和力,它可以被用来从金矿里提取这种贵金属;它是如此之重,却是一种**,可以想象,灯塔上沉重的灯具就漂浮在汞上,只要轻轻一推,灯就会旋转;如果它真的是一种金属,那它应该能够被用于电子产品中,只要晃动一下开关内部的**金属,就可以截断或连通电流。

以上这些应用无一不是“短命的”。汞终究是汞,要使用它毕竟是有代价的,这种代价就是健康。尽管汞的危险自古以来就为人所知,但今天的我们已无法承受如此高昂的代价。因为汞的毒性,在任何它可能发挥作用的地方都被替代了。然而,直到今天,这种在元素周期表中唯一在室温下是液态的金属仍然让我们着迷,因为它太特别了。它非主流,很难归类。汞,尽管如此古怪,但绝对可以骄傲并当之无愧地做自己。